董灼作品 《风里浮尘》第四章 华山(一)

系统推荐 原创 风里浮尘 更新:2021-12-31 00:33:47

  董灼作品《风里浮尘》第四章华山(一)


  放假后的第二天我就坐上了前往华山的火车。活这么大,还没有出过省,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怎样。


  独自一个人上路,不问前程,只知道那座山就在那里,我想去看看。


  我坐在火车上,一直盯着窗外闪过的风景。冬天的大地,没什么风景,一片荒凉肃杀,土地贫瘠,草木枯黄。和我上一次爬山所看见的风景几乎没什么两样。


  风里卷着尘沙,就连走到大地上的人也好像蒙了一层灰尘。天空辽阔高远,没有一丝云彩。丘陵和沟壑间尽是历史的足迹,我似乎看到华夏的先民在这片土地上耕种,在这片土地上战争。


  在华山站下车时没看见几个游客,估计这个季节来爬山的人少之又少。出站口居然连个拉客的黑导游都没有,可见真是旅游的淡季。


  火车站前停着几辆出租车和一辆空荡荡的公交车。整个火车站广场冷冷清清,出租车司机都懒洋洋地坐在车里打盹,没有一个迎上前来揽客。


  公交车不到玉泉院登山口,我随意上了一辆出租车,出租车司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胖小伙,一路上给我热情地介绍起华山的风景和美食,还问我有没有提前预订宾馆。


  我说没有预订。他说他知道山脚下有家干净还便宜的宾馆,可以直接将我送到那里。


  我想也没想就同意了,居然还说了声谢谢。


  坐在出租车上看见巍峨的华山仿佛一头充满力量的巨兽,正冲着苍穹咆哮,要将天幕撕裂,把日月星辰都吞进嘴里咀嚼。这就是一个来自平原的我第一次看见如此雄伟的大山的感触。


  出租车司机直接将我送到山脚下一个叫金龙的宾馆,老板正坐在柜台前扣手机。出租车司机站在门口喊他:“师傅,有客人,是个学生,给点优惠。”


  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微胖老人,他放下手机笑道:“一定一定,我先带你去看房,要是满意你再住,咱这宾馆是这条街上最干净的一家。”他一口秦腔让我想起电影《白鹿原》中人物的对话。


  老板带我上楼看房间,确实很干净,床单被褥和马桶都一尘不染。而且整个宾馆静悄悄的,还没有一个客人入住,当即就同意住下。


  下楼登记信息时,我看到那出租车司机还没有走,站在门口抽烟。见我登记完毕后,他才离开。


  老板将房卡交在我手上,问我吃饭了没有?我说还没有,正想吃碗面条。老板说:“我们这里什么饭都有,便宜又实惠。特色美食就是臊子面,十元一碗。”


  于是我就要了碗臊子面,吃完饭后还不到两点,我决定出去逛逛。


  街上空无一人,我朝着华山的方向走去。这条街的尽头就是玉泉院登山口,在玉泉院门前,我被一个年轻小伙给叫住了。


  “帅哥,要不要住宾馆?一天七十。”


  我猛然意识到我那一百块钱的房费里,可能有三十块钱成了出租车司机的回扣,居然还傻傻的对他说谢谢。


  我谢绝了这个诚实的小伙子说:“谢谢,我住过了。”要是在以前遇到揽客的人,我几乎都是用装哑巴的方式来应付。


  玉泉院是座全真派的道观。以山为背景,让这座道观显得颇有仙气,好像进入了《西游记》中的场景。


  玉泉院不收门票,可以随意进去游览。里面只有三个中年游客,坐在长廊下聊天。听口音像是从广东来的,不知道在说些什么,全身专业的登山装备透露出富裕的气息。


  在道观里闲逛了一圈,只见到财神殿有香火。一定是那三个广州人敬上的,如果说中国人有信仰,那最受崇拜的神一定是管钱的,就是这样直接。


  走出玉泉院是一条山沟,沟里铺满了白色的鹅卵石,流水潺潺,悦耳动听。山沟如一条护城河紧贴华山,一座大桥直接将我送到华山的山门牌坊下,牌坊上是启功先生的题字。


  走到售票处,我看到购票须知上写着门票有效期两天。我兴奋地问售票员:“我买了票之后,是不是这两天可以无限次的上山,哪怕一万次都可以?”


  售票员说“是这样的,这两天你可以凭票随意进出景区。”


  于是我果断买票进山,兴奋劲和新鲜感让我感觉不到劳累,几乎一路都是跑着上山。眼睛也不看脚下的路,只顾仰头看群山延绵。白色花岗岩山尖撑起天空,山石间的枯木和衰草尽显凄凉悲壮的气息。


  听着各种鸟鸣和山涧里的流水声,在崎岖的山路上穿行。天空被两边的山峰遮掩,山石嶙峋。


  过了五里关路况开始陡峭曲折,我头上的汗水顺着眉毛直接往下淌,全身的汗水已经将毛衣浸透。一路上只遇见寥寥几个行人,都是拄着拐杖,弓腰缓进。


  山里唯一能看到的走兽是大花猫,数量还不少。不像是野生的,像是家猫在山里跑野了。性子暴躁,有一只跳到我跟前,我伸脚去挑逗它一下,立即张牙舞爪,恶狠狠地盯着我的鞋扑上来,在我的鞋上留下三道抓痕。


  华山险道是从回心石开始的,山势如斧劈刀砍,回心石其实是两山夹道的入口。


  站在回心石山口前,回望走过的路已隐在莽莽群山之中。当年华山论剑的那五个人,果真是绝世高手,普通人刚到回心石就累趴下了,更别说还要跑到山顶去打一架。


  过了回心石继续向上走,就是华山第一险百尺峡和千尺幢。这条似乎是由雷电凿出来的道路,两边的山壁几乎能贴着双耳,直冲苍穹,如登天梯。在上面走千万不能回头,回头如坠深渊。


  双手扯着两边的铁链,嘴里唱着好汉歌,拼足劲向天空的另一头前进。冰冷乌黑的铁链被我扯得咣当作响,似乎是穿行在六道轮回之中。我的歌声回荡在山间,畅快淋漓的心情化作一只雄鹰在天地间翱翔。


  年轻真好,全身的力量用之不竭。躺在几乎垂直的石梯上,望着天空,黑色的大乌鸦在盘旋,发出凄凉的叫声。


  群山围绕,如一座巨大的牢狱,锁着一个犯了天条的恶神。


  太阳渐渐西沉,赤霞燎天,我用了两个多小时就登上了北峰。抚摸着山顶的石壁,感受着上亿年的天地造化。这石头里会不会崩裂生出一个石卵?石卵遇风再变成一只石猴。


  北峰顶上也有好多大花猫,成群结队比游客都多。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上来的,又是怎么在这光秃秃的山峰上填饱肚子的。


  我来到北峰“华山论剑”石碑前。据说当年八十岁高龄的金庸先生徒步登上北峰,并在这里留下“华山论剑”的题字。


  石碑前几名游客摆出各种架势在拍照,我站在悬崖边凭栏远望。对面是莲花峰,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花。崖壁上布满了雨水冲刷出的小沟槽,如花瓣上的纹络。我对着莲花峰注视很久,落日余晖为她涂上了一层红胭脂。


  太阳渐渐沉入地平线,西天边的晚霞让我想起小时候做饭时烧的地锅,火焰冲出灶门,就如此时的晚霞。


  在北峰待了没多久,决定下山回宾馆休息。下山时速度明显快多了,一路飞奔,赶在天黑透之前出了景区大门。


  站在大桥上听桥下潺潺的流水声,一列火车从不远处的铁道上飞驰而过。天已经完全暗下来,只看到华山在夜幕下雄伟的身影。


  环顾四周,没有看见一个人影,西边天际有硕大的金星孤零零地闪烁着。


  沿着来时的路,回到宾馆要了碗面条,边吃边和老板聊天。


  他手里夹着烟,翘着二郎腿,问我下午去哪玩了。我说登上北峰又下来了。他带着惊讶的眼光打量着我:“你的腿没事吧?”


  我吹着面条上的热气说:“还行吧,虽然有点累,但我还有体力,晚上还可以再上去一趟。”


  “你真是个冷娃,一般人登上北峰至少要三四个小时,一下午你爬上去又跑下来体力还真行。”


  “我以前没见过大山,这还是第一次爬这么高的山,看见啥都兴奋,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累。”


  吃完饭后回到房间冲个热水澡,倒头便睡,一直睡到凌晨两点,闹钟将我叫醒。迅速收拾东西到楼下退房,老板就睡在柜台后一张小床上。睡眼惺忪地走到楼上,查了房后回来给我退押金。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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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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