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如死后有灵魂

    假如死后有灵魂(《小说选刊》2016年第8期)

    文/蔡中锋

    老张出差回来的途中突然遭遇了车祸。就在他刚进城不久，他的小轿车和一辆货车发生了猛烈的碰撞。在两车相撞的过程中，老张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痛苦，相反，他反觉得自己就像一片叶子一样飘了起来，越飘越高，接着，他就在下面看到了自己躺在小轿车中被大货车压扁了的身体。

    “看来，我已经死了！”他想，“可是，我是单位的中流砥柱，单位的工作是多么的离不开我啊！我必须立即回到单位去！”想着想着，他的灵魂就向单位飘去，不久，就飘到了王局长的办公室。老张看到，王局长正在接一个电话：“什么？老李，你说什么？单位的车被撞了？撞就撞呗，这没事的，单位的车有保险，撞坏了我们趁机再买辆新的就行了。其实我早就想为单位换辆新车了！什么？你说老张在这次车祸中也被撞死了？哈哈，这下副局长的位子不就自然空出来了一个了吗？倒省得我再来回掂兑了。最近我会安排让你上位的，这个副局长的位子正等着你呢！不过是走走组织程序的事，你就放心好了！其实老张这人，唉，咋说他呢，他的工作能力实在是太一般了，这个副局长的位子竟然让他一占就占了十几年，唉，其实真的早就应该换人了……”

    老张听了王局长的话，非常伤心：“我一直深爱着这个单位，可是，你们看，我死了，他们不但都非常高兴！而且我死了才几分钟，他们就已经将我的接班人也安排好了！王局长，我平时对你可是忠心耿耿！李科长，我平时可是对你俩不薄啊！唉，单位里的人也实在是太无情了！”从单位出来，老张想起了自己年轻漂亮多情温柔的老婆：自己就这么死了，老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！于是，老张的灵魂很快就飘回到了家里。到了家里，老张看到自己的老婆正在卧室的床上接着手机，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正赤裸裸地躺在他的床上。老张看到自己的老婆边接手机边说：“什么？你说什么？你说我们家老张被车撞死了？千真万确啊？老张真的真的死了吗？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啊？那好，谢谢您告诉我！”老婆放下电话，满脸欣喜地对身边的小伙子说：“最新消息，特大新闻！俺家老张刚才被一辆货车一下子就给撞死了！从此往后，我们俩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一起了，再也不用趁他出差的机会偷偷摸摸地相好了！太好了，真是太好了，真是天遂人愿啊……”

    老张心如刀割，但他只是一个灵魂，对眼前的一切，他毫无办法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，却一点也干涉不了。这时，老张想起了自己的儿子，儿子大学刚毕业，还没结婚，工作也没安排好呢，儿子现在是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啊！自己这一死，儿子以后的日子肯定没办法过了呀？想着想着，老张的灵魂就飘到了儿子租住的那间小屋。当老张飘进屋子里后，他看到儿子正兴高采烈地和他女朋友打电话：“我说小丽啊，我刚接到了一个电话，说我家老爸刚刚被一辆大货车给撞死了！这下可真是太好了！撞死我老爸的人和我老爸的单位，总得赔上个几十万上百万吧？这样一来，我们结婚的房子终于有着落了。小丽，等我将我老爸的赔偿款领到手，我们就结婚……”说着，儿子还哼起了小曲：“幸福的花儿在心中开放，爱情的歌儿随风飘荡，我们的心儿飞向远方……”

    老张离开了这座让他伤心的城市，他的灵魂飘啊飘啊，不知不觉间，就飘回了那间自己出生的老屋。回到自己的老宅，老张看到白发苍苍的老娘正在接一个电话：“什么？我儿子刚刚被一辆大货车给撞死了？不会，不会的，你胡说，一定是你胡说！我不信，我根本不信！你胡说，你胡说八道！我不许你再胡说八道！我、我、我那苦命的儿啊！”只见老人家一声大叫，直挺挺地仰面倒在了地上……”

    老张见状，心中大急，急忙奔了过去：“我的娘啊！您老人家可不能死啊……”

    这时，只听有人在老张身边喊叫：“醒了，醒了！老张居然活过来了！奇迹，真是一个奇迹……”

    原来老张这一急，他的灵魂竟然又出人意料地回到了他那被两车挤扁了的身体里。